赵露露 |使用 、扩散 、狂欢 ：ChatGPT的用户特征及使用动机分析

使用 、扩散 、狂欢 ：ChatGPT的用户特征及使用动机分析 

赵露露 

武汉纺织大学

摘 要：作为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的重要里程碑，ChatGPT能够辅助或取代用户生成文本内容，因此在信息 行为研究领域备受关注。本文基于使用、扩散、狂欢三个阶段深入探讨了ChatGPT的用户特征及使用动机，依据 用户基于任务、社交和娱乐的动机进行媒介接触和使用，阐明了ChatGPT的用户具备高自我效能、高技术接受度 和高独特性需求的特征，旨在加深人们对智能传播时代人机关系的理解，为相关领域的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ChatGPT；用户特征；使用行为 

一 、引 言 

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引起全球范围内专家学者的关 注，涉及的学科领域也日益扩大。近年来，我国有关 人工智能的研究呈现爆发式增长。纵观人工智能技术 的发展史，人工智能由弱人工智能向强人工智能的过 渡，逐步实现了计算智能—感知智能—认知智能的深 化变革。ChatGPT是由人工智能研究公司OpenAI开发的聊天机器人，自问世以来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 研究，成为人工智能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其 快速增长的用户数量和对话交互的高度逼真性质，引 起了学术界和技术界的广泛讨论。人工智能与传播学 的结合，使得 ChatGPT也成为了媒介传播研究体系的 一颗新星。 

技术角度上，ChatGPT承载的人工智能技术以及AIGC（人工智能生成内容）内容生成模式，展示了 技术发展的又一高峰。学者保罗·莱文森提出： “每 一种技术都是思想的物质体现，都是人的理念的外 化，而且它体现的理念要能够延伸、反映、复制或取 代心智功能和认知过程。 ”ChatGPT基于巨量化的数 据库，自主地进行文本内容生成，具有自主行动、深 度学习能力，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可以全面辅助或 替代人类完成部分工作，甚至开始逐渐学习、感受、 体会人的情感倾向。这充分表明了ChatGPT在某种 程度上是人的大脑的延伸，能够复制或取代人类的认 知过程。与其他人工智能应用相比，ChatGPT产生了 更高的功能性结果，提升了用户对人工智能应用的认 知评估 （即有用性、易用性、帮助性）和情感评估 （即愉悦、唤醒、支配）。ChatGPT在短时间内引起人 们的关注热情，使技术界与学术界等为之震荡，不仅 是因为技术本身产生的革命性变革，还因其具备了强 烈的网络传播特质。学者胡春阳认为，网络传播具有 狂欢本质。因此，本文基于使用与满足、创新与扩 散以及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探讨ChatGPT的用户特征 及使用动机。 

二、使用：任务动机与自我效能 

社会学家卡茨认为： “用户是有着特定 ‘需求’ 的个人，他们基于特定的需求来 ‘使用’ 媒介，从 而使需求得到满足。 ”尽管所有用户的媒介接触行为 都是基于一定的动机产生的，但对于相同的媒介，不 同用户的使用动机也存在差异。一般来说，在影响用 户使用动机的多种因素中，完成任务的能力是一个至 关重要的决定性因素。 

（一）任务动机 

用户对ChatGPT的感知有用性、易用性以及帮助 性，将会直接影响他们使用和推荐聊天机器人的可能 性。使用ChatGPT可以帮助用户快速、准确地完成各 种文本处理任务，提高工作效率和准确率。例如，解 决文本生成问题，快速、准确地生成符合要求的文 本；解决问答问题，根据用户输入的问题自动生成答 案；解决语言翻译问题，帮助用户顺畅地进行跨语言 交流。在人机传播领域，学者Chattaramana把人与机 器的交互风格分为面向任务和面向社交两种 。面向 任务的交互集中于帮助用户实现功能目标，面向社交的交互则主要促进情绪与情感的交流。彭兰教授指 出，人对人机传播的需要，主要基于场景性、补偿 性、可控性、定向性、投射性、治疗性等交流的需 要。综上所述，ChatGPT的本质是基于数据库的文 本内容生成器，人们通过向ChatGPT提出问题而得到 有关此问题的答案，浅薄地看，这与现存的搜索引擎 并无不同 （如百度、谷歌等）。然而，ChatGPT的横 空出世，牵出的是AIGC的大背景。这意味着搜索引 擎在为用户提供碎片化信息的同时能够基于数据库综 合处理，自动生成更深层次、多维度、系统化的信 息，这也为ChatGPT赋予了更高的价值内涵。这种强 大的功能优势正是用户使用ChatGPT的首要动机。此 外，用户对ChatGPT的使用增加了任务场景的可控 性。用户在处理某种自己难以胜任的任务时，会选择 向他人或机器寻求帮助。向他人寻求帮助会产生较高 的心理成本，如对他人的依赖，而依赖他人意味着缺 乏自主性，因此，个人往往避免寻求他人的帮助。向 机器寻求帮助则不同，人是机器的使用者，ChatGPT只作为工具而存在，用户进行人机交互能在提高任务 效率、实现任务目标的同时将沟通成本最小化，可控 性更强。 

（二）提高自我效能特征 

自我效能指个体对于完成某项任务的信心和能 力，是人们行动的基础。具有高自我效能的个体认为 自己能够有效地完成任务并克服挑战，因此，他们更 容易迎接挑战并有更好的表现。自我效能感在行为心 理学、教育心理学和组织行为学等领域被广泛研究。Kulviwat等学者的研究表明，某些情境下，胜任的行 为既需要专业技能又需要自我效能的信念。在使用ChatGPT时，一个具有高自我效能的用户可能会产生 更强的授权感，因为他们更倾向机器只是辅助自己完 成任务的工具。有了ChatGPT的加入，用户可以将时 间和精力花在自己认为更有意义和更喜欢的任务上， 或者可以将外部激励的任务委托给人工智能，而将内 在激励的任务留给自己来完成。反之，低自我效能的 用户即使面对相对简单的任务也可能产生无力感 ， 并认为使用ChatGPT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这些信念会 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和应对策略，也往往倾向于采取 回避策略。除此之外，自我效能低的用户还会产生被 取代的担忧。Moon和Nass关于人机交互的研究表 明，人们经常认为计算机剥夺了人类参与某项活动的 成就感，以至于人类倾向于认为自己取得了积极成 果，而将消极成果归咎于计算机。ChatGPT所具备 的自主行动、深度学习能力，可以全面辅助或替代人 类完成部分工作，社会学研究表明，那些被认为本该 由人类技能和能力完成的活动应该更有可能激发被取 代的感觉。总体而言，高自我效能的用户对自己 的能力和掌控力有较高的认知和信心，倾向于采取 积极主动的态度面对挑战并寻求解决方案，在使用ChatGPT时更倾向于主动地探索和尝试，使用意愿 也更强。相反，低自我效能的用户可能缺乏对自己 能力和掌控力的 信 心，容 易 感 到 挫 败 和 无 助，因 此，可能对 ChatGPT的使用产生抵触情绪，使用意 愿也较低。 

三、扩散：社交动机与技术接受度 

罗杰斯提出，创新扩散是指一种新事物 （如新观 念、新发明、新风尚等）在社会系统中推广或扩散的 过程，扩散的过程就是传播的过程。作为一种新 兴技术，ChatGPT的受众裂变式扩散展示了技术创新 和发展的显著成果，然而这种成功不仅依赖于技术本 身的发展，也需要广泛地技术应用和用户反馈，以实 现新技术的可持续发展及其社会价值的最大化。 

（一）社交动机 

扩散是新技术在社会中逐渐扩展和普及的过程， 可以通过不同的渠道和方式来实现。于ChatGPT而 言，社交需求是用户采纳和使用该技术的一个重要因 素。社交需求是人类基本的心理需求之一，包含了与 他人建立联系和互动的需求。在人工智能技术方面， 满足人们的社交需求并与人类进行交互有助于增加用 户采纳该技术的意愿。用户在使用ChatGPT时，满足 的社交需求主要分为两类：第一，用户会将人工智能 技术视为一个能够提供娱乐、陪伴或支持的伙伴。例 如，聊天机器人可以成为用户日常生活中的对话对 象，缓解用户的孤独感和压力感。第二，社交需求还 可以通过用户周边他人对特定技术的接受程度和态度 来体现。如果用户相信他们的朋友或同事正在使用某 种人工智能技术并从中受益，可能更愿意尝试该技 术。因此，社交需求可以在用户采纳和使用ChatGPT的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相较于任务动机，具有社交 动机的用户则需要加强与 ChatGPT之间的情感联结， 使得互动具有社会情感性。在此情境下，用户使用ChatGPT会将计算机视为某种社会角色，而非基于人 工智能算法的机器，此种交互模式符合关系模式预 期，人对计算机的社会反应自动产生。通过积极的社 交互动，用户可以获得情感上的满足和社会认同感。 总而言之，优质的社交体验可以提高用户对ChatGPT的信任和认可度，增强他们对 ChatGPT的使用意愿和 忠诚度，在ChatGPT的传播过程中，用户的社交动机 的满足促进了ChatGPT的推广和应用。 

（二）高技术接受度特征 

技术接受度是指用户对新技术的采纳和使用程 度，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包括技术本身的特性、用 户个体特征、社会和文化因素等。在用户个体特征方 面，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和职业等都会对技术接受 度产生影响。通常情况下，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新技 术，而老年群体更倾向于传统的方式；男性对新技术 的接受度一般比女性要高；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新技 术的接受度也较高。于ChatGPT而言，用户对ChatGPT的接受度除技术本身的特性之外，还与用户的技 术焦虑程度有关。技术威胁规避理论（TTAT）很好 地抓住了这一本质，认为人们对于技术威胁的脆弱性 的判断会影响避免技术的动机，用户可能会避免使用 他们不习惯的新技术，即使他们看到了好处。尽管技 术的发展已经显著提高了用户的便利性和智能化程 度，但仍有一些学者对技术的负面影响提出了警告。 例如，斯蒂芬·霍金认为思维机器会对人类的生存构 成威胁；还有学者提出拟人化甚至超越人类的机器人 不仅可以被视为人类工作安全和资源的现实危险，还 可以被视为对人类身份和独特性的威胁 。ChatGPT应用多种技术尤其是AI生成内容，因此通常被认为 是思维机器的代表。尽管它触及我们的生活通常是以 积极的 方 式 出 现，但 仍 被 视 为 某 种 威 胁。例 如，ChatGPT可以根据给定的主题或问题生成高质量的文 章或论文草稿，从而减轻学者的写作负担，提高写作 效率，且为学者提供了一个全球范围内的交流合作平 台，帮助他们分享研究成果、探讨学术问题，促进学 术合作与创新，但这也会对学术界造成一些潜在的威 胁。首先，ChatGPT的自动化特性可能导致一些学术 任务被自动化或取代，例如自动生成摘要和文本汇总 等任务。其次，由于ChatGPT可以快速生成大量的文 本，可能导致一些学术论文被复制、篡改或伪造。此 外，ChatGPT还可能加剧信息泛滥的问题，导致大量 低质量的信息洪水般涌入学术界。对于技术焦虑较高 的用户来说，他们会在技术所带来的优势和劣势、使 用和避免使用之间进行权衡，进而影响其对 ChatGPT的采纳和使用程度。在这种情况下，这类用户通常表 现出较低的技术接受度，进而限制其对ChatGPT的使 用频率。 四、狂欢：娱乐动机与独特性需求 狂欢理论源于民间的狂欢节活动，是一种社会学 理论。巴赫金指出，人们在寻求新事物时可能会表现 出一种狂热的行为，从而导致社会中产生一种短暂的 群体行 为。在 ChatGPT的 扩 散 过 程 中，人 们 对 ChatGPT的好奇心和需求可能会导致一种类似于狂欢 的情况，即技术热。在技术热的背景下，新技术可能 会快速扩散和普及。 

（一）娱乐动机 

娱乐动机是人们在使用ChatGPT时所具有的一种 心理需求，它与个体对愉悦和乐趣的追求密切相关。ChatGPT的成功与其能够满足用户的娱乐需求息息相 关。用户在使用ChatGPT的过程中，除了期待获得有 效的信息和答案外，还会注重其所带来的娱乐性和趣 味性。ChatGPT则通过增加趣味性和互动性来吸引用 户的注意力，从而提升其使用体验和忠诚度。可以认 为，娱乐动机是用户使用ChatGPT的另一个重要因 素，也是形成群体狂欢的重要驱动力之一。新技术的 出现可以提供新的娱乐方式和体验，满足人们的娱乐 需求。例如，在虚拟现实技术中人们可以沉浸于虚拟 世界，体验各种不同的场景和活动；与虚拟角色的互 动也能引起用户的情感反应，使其获得新的娱乐体 验。此外，用户可能会发现化身特别有趣，因为 虚拟角色的现实拟人化外观或特征也可以作为享乐的 元素，从而增加可感知的娱乐性，这本身就是令人愉 快的。ChatGPT可以满足用户的娱乐需求，首先是因为 它可以作为一个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与用户进行自然 语言交互，并提供各种有趣的聊天内容，例如开玩 笑、讲故事、玩游戏、分享趣闻等。其次，ChatGPT可以通过学习用户的喜好和行为模式，为用户推荐适 合其兴趣爱好的内容与服务，提高用户的娱乐体验和 满意度。最后，ChatGPT拥有深度学习技术，即在与 用户的交互中学习。在与用户互动的过程中，ChatGPT会根据用户的反馈信息不断调整自身的模型，从 而实现更为准确地回答、提供更好的交互体验。此 外，用户在使用ChatGPT的过程中也会形成一种养成 感，这可以带给用户一定的娱乐体验，并缓解用户的 技术焦虑，从而提高用户对该平台的使用和接受度。 总之，ChatGPT提供的娱乐功能和服务，不仅能够激 发用户的好奇心和兴趣，还能满足用户的娱乐需求， 这对吸引更多用户加入该平台，进而促进其扩散和形成群体狂欢具有重要意义。 

（二）高独特性需求特征 

独特性需求是指用户在使用产品或服务时追求个 性化、定制化体验的心理倾向。由于用户对个性化服 务的期望逐渐提高，所以这种需求在新技术的使用过 程中至关重要。对于独特性需求较高的用户而言，他 们更加倾向于寻找与自己兴趣相关的内容和娱乐形 式。ChatGPT基于智能语言模型，可以根据用户的输 入和需求生成相关的内容和回答，从而满足其独特需 求，提高用户的满意度和使用体验。此外，独特性需 求高的用户还可能会对ChatGPT进行个性化设置，以 更好地满足自己的需求，例如定制自己的语音合成风 格、对话模式等。相反，独特性需求较低的用户可能 对ChatGPT的功能及服务没有太高的要求和期望，对 新技术的接受和适应能力也较弱，难以掌握新技术的 操作方式和功能特点，导致使用难度增加，从而对技 术产生不适感，因此，他们更倾向于使用已经成熟并 广泛应用的技术。 

ChatGPT是一种基于自然语言处理的人工智能技 术，能够与用户进行自然而然的对话。由于每个人的 语言习惯、兴趣爱好、知识背景和行为方式都不同，ChatGPT会表现出一定的个性化特征。例如，通过学 习用户的对话历史和个人信息，ChatGPT可以针对用 户提供个性化的服务和建议，包括对话内容、推荐内 容、搜索 结 果 等。在 满 足 用 户 基 本 需 求 的 同 时， ChatGPT还可以提供个性化和多样化的娱乐体验。因 此，用户的独特性需求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其对人工 智能技术的娱乐动机。例如，在使用ChatGPT等聊天 机器人时，用户可以根据自己的独特性需求选择不同 的聊天主题，从而获得更加个性化的娱乐体验。总的 来说，ChatGPT的 用 户 表 现 出 更 高 的 独 特 性 需 求 特征。 

五、结 语 

当前，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对社会发展和进步带 来了许多益处及便利。人工智能技术的应用可以提高 生产力和资源利用效率，同时提高人类的生活质量和 幸福感，例如，智能家居、扫地机器人等的应用使人 们生活更加便利和舒适。但是，新技术的普及需要经 过使用、扩散和狂欢的过程，同时相比于低自我效 能、低技术接受度以及低独特性需求的用户，高自我 效能、高技术接受度以及高独特性需求的用户更容易 接受新技术。对此，我们要加深对智能传播时代人机 关系的理解，推动新技术的发展。